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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傅雷家书》多次出现版权问题，刷新人们对版权保护的认知
发布日期：2019-09-23 13:32:10
《傅雷家书》的出版是当时轰动性的文化事件，三十多年来一直畅销不衰。它是傅雷夫妇在1954年到1966年5月期间写给傅聪和儿媳弥拉的家信，由次子傅敏编辑而成。这些家书开始于1954年傅聪离家留学波兰，终结至1966年傅雷夫妇“文革”中不堪凌辱，双双自尽。十二年通信数百封，贯穿着傅聪出国学习、演奏成名到结婚生子的成长经历，也映照着傅雷的翻译工作、朋友交往以及傅雷一家的命运起伏。傅雷夫妇非常细心，儿子的信都妥善收藏，重点内容则分类抄录成册。《傅雷家书》自1981年初版以来畅销不衰，但版权问题频频引起纠纷。
近几年，多家出版社被傅雷次子傅敏告上法庭，成为版权保护的典型案例。2月27日，现代快报记者从译林出版社获悉，《傅雷家书》正在进行中的一场官司，或许将再次刷新人们对版权保护的认知。你知道吗？《傅雷家书》署名不是“傅雷著”。
傅雷家信进入公版，不等于《傅雷家书》进入公版。傅敏作为傅雷夫妇的继承人行使了傅雷夫妇家信的发表权，摘录选编了《傅雷家书》。对于《傅雷家书》的著作权保护，是通过保护傅雷夫妇的署名权、修改权、保护作品完整权(没有期限，作者去世后，由其继承人保护)，以及保护《傅雷家书》完整权，来保护傅敏的汇编著作权(财产权)。
《傅雷家书》实际上是傅雷家信的选本，是傅敏汇编而成，这就牵涉修改权和保护作品完整权，这些权益都要由傅敏承接。
“如果署名‘傅雷著’，就侵犯了傅雷的人身权利，即保护作品完整权和修改权。根据《著作权法》，且出于对作者的尊重，《傅雷家书》正规的署名应为‘傅雷、朱梅馥、傅聪著，傅敏编’” 傅雷先生次子傅敏的委托代理人江奇勇告诉记者。他还特别提到，傅雷家信虽然进入了公版，但选编傅雷家信时不能侵犯傅雷的作品完整权，不能随意修改。“并且，选编傅雷家信时不能用《傅雷家书》的书名。”
傅雷去世已过50年，但《傅雷家书》未进公版，《傅雷家书》侵权官司之所以成为版权保护的经典案例，首先要知道的一个概念，就是公版书。
公版书，就是公共版权的书籍，不受著作权法限制。中国著作权法规定，一般公民的作品，其发表权和著作财产权的保护期为作者终生及其死亡后50年。依照这个标准，唐诗宋词、四大名著，还有鲁迅、萧红、闻一多、朱自清等去世较早作家的作品都是公版书。大量的十八九世纪的外国名著也是公版书，任何出版社都可以自行翻译出版。
傅雷先生于1966年去世，所以有些人误以为其作品2017年已进入公版，可随意出版。事实上，这是一种误解。
译林出版社获独家授权，拥有作品完整出版权，当初傅雷先生在写信的时候，没想过要发表。1981年8月，傅雷次子傅敏将家信整理、选编，形成《傅雷家书》由北京三联书店初版发行。《傅雷家书》属于著作权法意义上的汇编作品，其汇编著作权人为傅敏。
书中不仅有傅雷的家信，还包含有楼适夷代序、傅雷夫妇家信、傅聪家信、给儿媳弥拉的英法文信中译本等内容。所以，傅雷家信进入公版，不等于《傅雷家书》进入公版。
2016年，傅敏授权合肥三原图书出版服务有限公司(以下简称三原图书)代表他联系出版事宜，《傅雷家书》中傅聪家信及摘录，英、法文信的译文及外文译注，还有楼适夷代序等的著作财产权，也已分别由其作者、译者转让给三原图书。同年12月15日，三原图书代表傅敏授权译林出版社发行“傅雷家书”系列作品。译林出版社获得独家授权，拥有《傅雷家书》专有出版权。
律师：诉讼保护父母著作权，或是中国首例
2017年起，北京工业大学出版社、天地出版社、晨光出版社、作家出版社、三联书店、上海大学出版社、台海出版社等多家出版社被傅敏告上法庭，要求停止侵权、公开致歉并赔偿。
但这些先例，与最近的这次官司有所不同。傅雷先生次子傅敏的委托代理人江奇勇告诉记者：“《傅雷家书》系列出版至今，侵权官司打了很多，但本案中被告侵犯傅雷修改权，傅敏通过诉讼保护父母著作人身权的案件，在中国应是第一例。”
2017年7月，煤炭工业出版社出版删减版《傅雷家书》，还收录了傅雷写给儿媳妇弥拉的家信译本和楼适夷代序《读家书，想傅雷》，这两份作品并未进入公版。
2018年，傅敏和三原图书将煤炭工业出版社告上法庭，提出诉讼请求：“1.煤炭工业出版社擅自删改傅雷作品，侵犯了傅雷对其作品的修改权，应立即停止侵权行为并刊登道歉公告;2.煤炭工业出版社故意使用《傅雷家书》知名商品特有名称、与傅敏编写的《傅雷家书》构成不正当竞争，请求判决其停止使用《傅雷家书》书名，并赔偿原告傅敏380800元;3.煤炭工业出版社侵犯三原图书享有著作权的楼适夷代序《读家书，想傅雷》，请求停止侵权并赔偿经济损失100000元……”
焦点：删改傅雷作品，是否构成侵权
双方争论的焦点在于诉讼请求的第一条“修改权”。煤炭工业出版社认为所谓“修改”，应是指对作品内容作局部的变更以及文字、用语的修正。煤炭工业出版社作为汇编者，只是根据读者的兴趣和出于对傅雷本身的保护出发，隐去了作品的部分内容，这种行为并未改变作品，不能被认为是侵害了傅雷的修改权。煤炭工业出版社的诉讼代理人还称：“没有证据证明《傅雷家书》属于知名商品，我方不构成不当竞争。”
对此，宿迁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，《傅雷家书》多次出版并上榜畅销书榜，在中国具有极高的市场知名度。
虽然傅雷夫妇已于1966年去世，他们的著作财产权保护期也已届满，但对于他们作品的署名权、修改权和保护作品完整权是不受限制的，可由继承人保护。经过比对，煤炭工业出版社对傅雷的书信原文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删减，破坏了书信原文的完整性。
另外，涉案的书信译本和家书代序并未进入公版，煤炭工业出版社无权出版这两份作品。
一审：出版社构成侵权，赔偿原告12万
2019年1月16日，宿迁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判决，煤炭工业出版社立即停止侵犯傅雷作品的修改权、书信译本和家书代序的著作权，停止使用与《傅雷家书》同样的书名印刷、发行图书的不正当竞争行为。最后，还要赔偿傅敏、合肥三原图书出版服务有限公司经济损失合计12万元。
2月11日，煤炭工业出版社不服一审判决，提出上诉，目前该案正在进一步审理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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